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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 2023年01月10日
与书说
􀳂安然
  一阵风吹进窗口,淡蓝色的窗帘,高高飘起,又慢慢落下。桌子上摊开的那本书被风吹拂,书页哗啦啦地翻动。
  阳光洒在窗旁的小书架上,架子上的书摆得不太整齐,《不安之书》挨着《雅舍小品》,显得厚重又深沉,《意象派诗选》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,从旧书网下单时,显示仅有一本。同时寄到的《美学原理》,封皮有些泛黄,扉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。
  我触摸这些书时的心情没法描述,如同一个秋日的午后从地上捡起一片黄色的落叶。有些书一翻开我就能明白,将会与它们在时间里长久地拉扯。
  那片树叶被夹在一本诗集的第一页。那是一本影印书,正版贵得离谱,几百页纸一合拢,叶子就消隐在其中。
  我读的第一本书至今不知道书名,它破烂得像旧纸盒。我靠着窗台翻开它时,土操场上跳格子的女同学正在风中欢笑,她们每跳一步就会有一缕尘土从脚底飘起来,随风消散。木窗棂上的挂钩掉了螺丝,半扇窗户忽悠忽悠地一会儿打开,一会儿合上。我透过窗户看树叶随风摇晃,书里的故事变成了一幅画。
  我的帆布包里一直装着《美的救赎》,淡蓝色的硬质封皮隔着背包摩擦着我的胳膊和腰部。我背着它走在洒满黄色花瓣的人行道上,跑下地铁入口长长的通道时,它也跟着我的脚步砰砰跳动。
  大多数的书都已经习惯了等待,夕阳透过图书馆的大玻璃投进一片明亮的光影。我的指尖在书脊上滑行,明暗交错中,一本本书都屏住了呼吸,它们寂静无声,却又兀自开放。
  长头发的小女孩儿抱着一摞书站在借阅台旁,夕阳划过她的侧脸,长长睫毛上闪着金色的光。图书管理员低垂着眼睑,用细长的手指敲打键盘,扭头和后面的同事笑着说话。
  高中毕业那年,收废品的中年男人在我家后门口吆喝了一个夏天。他吸着烟和奶奶攀谈。当奶奶把装着塑料瓶的编织袋拖下台阶,他小跑着迎上来,拎着袋子,笑眯眯地和奶奶说:“旧书本又涨钱了,比废纸盒的价儿还高……”
  有些时候,人只需要一本书的陪伴。舍友悄悄问我那本《人间失格》的扉页上写的字是什么意思。很长一段时间,我只读那本书。我坐在教学楼东边的小花园里,看同学们说说笑笑地走过长廊。那时我还没有学会倾诉,把孤独看作盔甲。多年以后,扉页上涂抹的字成了密语,我再也无法破解。
  此时,我坐在这座老楼顶层一间屋子的玻璃窗前,整整一个上午,摊开的书一页也没有翻动。我打开一本书的心情并不复杂,文字超越了纸面与纸背,无论是何种情感都与世人无关。我透过玻璃窗向远方凝望,可以看到遥远的地方,有人在瓦尔登湖边徘徊,有人在里斯本的街头流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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